知名历史学家、复旦大学教授朱维铮于3月10日在上海新华医院去世。昨日,朱维铮追悼会在上海龙华殡仪馆举行。追悼会现场,前来哀悼的有陆谷孙、虞云国、葛兆光、姚大力等学者。朱维铮的弟子和许多复旦学子也赶来送朱先生最后一程。耄耋书法家章汝奭还专程托友人表达哀思。中共上海市委副书记殷一璀发来唁电,中国教育部、中国史学会、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南开大学等多所高等学院的历史学院及海内外多所学术机构皆发来唁电。
声画重现学人风范
灵堂布置简洁而低调,肃穆大气,灵堂正中挂着复旦大学师生联名题词的挽联:“璞蕴梁溪视周洙泗无忘求索真文明,幽微能烛照不愧书生本色;才通古今智徹天人尤思走出中世纪,直道敢弦张堪称学界楷模。”
朱维铮安详地躺在周围铺满了白色康乃馨的灵柩中。前来哀悼的亲友和学生也人手一支康乃馨向先生告别。现场投影循环播放的是上海纪实频道《大师》节目组赶制的朱维铮纪念短片,背景音乐是朱维铮生前最喜欢的贝多芬第三交响曲《英雄交响曲》。在沉郁激昂的古典乐伴奏中穿插播放着与朱维铮相关的影像:去年底在复旦给学生上的最后一课,家中藏书满阁的书房,生活中常用的拐杖、放大镜和眼镜,最后一课的讲课提纲,讲述辛亥革命的文章手稿,生前拜访恩师周予同的故居,最后一段生命时光里在病房中的谈话等等。
“讲到历史,如果你乱说,我就要纠正你……公民有言论自由,思想的自由,你有乱说的自由,我就有纠正你的自由……我是抗日战争前一年生的,经历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经历了许多不是战争的各种运动……经学已经死亡,经学史需要研究……历史事实,是从矛盾的陈述中间清理出来的……我赞同鲁迅的话,批评应该好处说好,坏处说坏……我批评现状,是希望现状能有所改变……”这些铿锵有力的声画片段勾勒出了一个讲学犀利酣畅、诲人温文尔雅、光明磊落、襟怀坦荡、自尊风骨又为人低调的老一辈学人风范。
朱维铮1937年生于江苏无锡,1955年进入复旦大学历史系就读,先后师从陈守实、周予同,在经学史和文化史研究领域有重大贡献。有《走出中世纪》、《音调未定的传统》、《重读近代史》等著作。
评价他也不可陈义过高
复旦学者葛兆光在接受早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我在复旦的五六年中最要好的两位亦师亦友的先生章培恒和朱维铮,在半年时间内先后去世,着实令人伤痛。”谈到朱维铮的学术成就,葛兆光评价道:“从周予同到朱维铮,他们都坚持了启蒙主义的立场,从经学研究转化为经学史的研究。朱先生一直认为经学应该走出中世纪神学,继承五四以来的启蒙。另外重要的一点,朱先生不单是一个史学研究学者,也做了大量繁重而有意义的编校工作。不论是参与编辑的颇具影响力的《中国文化史研究丛书》,还是后来的《马相伯集》、《利玛窦中文著译集》等,这些都是一个学者长时间的积累,它们会长久地留存。”
“朱先生是一个通过学术研究的语言表达个人现实关怀的学者,一方面他很真性情,一方面他也守住了学术界限。”复旦大学历史系副教授廖梅是朱维铮的学生,曾在朱先生门下从事晚清史和近代思想文化研究。谈到朱先生给她的最大影响时她表示,先生治学态度严谨,先生治学的方法是让事实说话,这也是他对学生的教诲。“我最后一次去看望先生是星期六下午(周日先生已经失去意识),他虽然身体已经非常衰弱,但仍然很有毅力。他生病期间,凡有人拜访,都坚持起身,坐到椅子上和人聊天。这不单是他的顽强,也是他对人的尊重。”廖梅还说,“我记得以前他给学生晚辈写信或是送书,他都会写致XX兄,以示尊重。”昨日,除沪上弟子外,还有不少人从山西、广东、北京、江苏等地赶来追悼恩师。
SMG《大师》栏目制片人王韧表示,朱先生生前反对评价大师时陈义过高,并说任何人的文章都不能谬托知己,这是他对学界最重要的叮嘱,我们也要以此为戒,对先生的价值做一个正确的评价。《大师》栏目主编秦敏在医院陪护了朱维铮人生的最后岁月。他转述了朱维铮对自己骨灰安置的最后遗愿:“在复旦找一棵树把我埋了。”朱维铮爱人当时则回答:“不如这样,我先把你放在书房,等我走了之后,把我们的骨灰一起找两棵树埋下,看看哪一棵树长得更好。”
去年12月15日,朱维铮最后一次走上复旦大学课堂,教授了他52年教书生涯的最后一堂课,题目是《历史上的中国与世界》。上海纪实频道《大师》栏目独家记录了这一堂课,该频道《真实第25小时》栏目将于3月16日21时30分播出。《真实第25小时》和《大师》栏目正在梳理素材,力争将朱维铮生命最后时光中的所言、所行、所感真实呈现在世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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